
一场瘟疫,几月闭户。此时,热始盛,热已盛:中南部,湘江江畔,由春入夏,直截了当。随着首批学生返校,湖南工业大学沉寂数月的校园又见青春忙碌的身影。午后,我扶着自行车,骑骑停停走走,四下里张望了个遍,竟生出往年不曾有过的许多好感来。
夏浓如许。天晴时的校园里,随目所及,绿荫纷然;稍加上眺,见天高云轻,天幕是纯净的蓝色。上蓝下绿,有阳光打下,透着金色赋予的斑驳色。三三两两的桐树,花纷纷扬扬落下。靠近校外马路的主道上,紫色、白色的桐花,漫地铺缀。
最值得一提的,是楝树和樟树。楝树漫顶缀满着细细碎碎的花簇,模样犹如村中初晓人事的二八少女,让人不觉一喜。这楝树的花,总显得过于紧张:它的香味,很不一般,块状的浓香,以直接塞满的方式,堵住路人的鼻子。相较之下,我更喜欢楝树的果。每到秋季,叶片落光,唯有果子还从容缀在枝头,仿若哲人刚刚在此地讲学,一片沉着,教人静定。
最喜樟树此季的浑身大小:大,叶片大,纹路清晰,痕迹有力,几道纹路纵向贯穿叶片,勾勒出樟叶从长成到落下期间,一直都有的刮挺硬实的特点。叶片是大,但这大,也是相对于它的花儿而言。樟树花小呀,小到使人心疼,夹在粗大的叶片之中,随风颤动,仿佛微缩版的婴儿手指脚趾头,恣意开怀,哭笑随性。等到秋季结果,小樟树果不但会砸中路人的头顶,还会在车轮下“吱叭吱叭”地响成一片。
走在路上,见爬山虎从光秃的山壁上一垂而下。布满,一大片。前面是同心湖,恰见两只白鹭,一前一后,高飞而过。湖中央有人语声传出。我这才注意到,单孔桥下,有三四人在垂钓。青砖砌成的桥,有柳条高高低低垂落,半遮半掩着桥。
垂钓者对面,是金色阳光洒落的水面,水中犹有云翻树影动,鱼儿成群弄纹。我在他们的对岸。这是一个小看台,往水里辐射伸展四五米搭建而成。看台的周围,是水草,有一朵两朵三四朵,温暖秀静的睡莲,在水中笑。
再往单孔桥那边看去,几名垂钓者正在相对高谈,话音中,莫不开怀。细辨其语谈内容,学生、论文、教学的,知是此中人,不觉会心一笑。阳光正好,学生们三三两两,边走边聊:“假期里心心念念的菜肴,终于再一次与我们在舌尖相遇。”
此时,云雀在不知处,高声明亮地鸣叫。这位高音歌唱家的音色,识别度总是相当高。很多叫不出名的鸟儿,细一分辨,至少有十种以上,在前前后后的树林子里,和声齐奏。地面、水中的小虫和蛙,也在叫。你不必去搞清楚,它们叫什么、唱什么,你只需要知道,它们在叫,一切便是大好。在这初始便成鼎盛的夏季里,声与响通合,清绝者、绵软者,长短道深浅;树有影,云无定,植香正好。于此行走,恍然消浮生。
责编:周媛
初审:王珈 终审:易湘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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